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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碗白粥的哲學(xué)人生哲理
家變化翻天覆地,瓦房蛻變成樓房,籬笆院下崗,代以石墻,一改往日的寒酸。大門敞開,她伏在大樹后張望,她認得在院里洗衣服的女人,本是鄰村姑娘翠英。飄來縷縷熟稔的香氣,一時說不上名堂。
她是他的前妻,至今風(fēng)姿綽約,更別提二十年前了。那會兒,她志向高遠,嫁給他都屈死了,錢、文化、相貌,一樣都沒有,只有兩間瓦房和二畝薄田,僅靠種菜為生。
曾勸他賣了田房,去城里謀生。他權(quán)衡過,沒個一技之長,肯定吃虧,田屋沒了連個退路也沒,在田里也會有所發(fā)展的。她不想一輩子窩囊,拋下幼子,孤身去城市闖了。
他進城找過,也托人留意,一直杳無音信,幾個月郁郁寡歡。跟翠英結(jié)婚后,日子才又過起來。翠英視孩子如己出,沒再生育,也瞞著生母的事。孩子孝順,也有出息,大學(xué)還沒畢業(yè)就應(yīng)聘到一家國企。
昨夜,她第一次回來,住在本家親戚那兒,這些都是聽親戚講的。
想起剛進城那會兒,好一陣心酸,生活艱難,不得以向老板出賣色相。有了點小錢就自己做,后來嫁了一個款兒,吃穿都上等,可心底總有一種莫名的難受。
“喝粥啦,快停下,潤潤腸胃!币粋久違的聲音從屋內(nèi)飄出!鞍 前酌字嗟南阄秲!彼肟。
翠英在圍裙上擦擦手,一勺勺吃起來。他不會做菜,煲粥有三十年的功力。稠稀恰到好處,太稠不能潤胃,太稀就成水了。舀起的米粒晶瑩剔透,泛著一層珍珠色的白光。灑上少許蔥花,香味更撲鼻。
他也每早為她熬粥,諸般殷勤,恍如隔世。而她呢,揚手掀翻碗,嚷:“我喝夠了,有種給我買燕窩粥!爆F(xiàn)在的男人生意如日中天,經(jīng)常不在家,在外面有了女人,對她也沒啥影響,照樣打理事業(yè),過著貴人的生活,心里卻空蕩蕩的,缺了點什么似的。
他在旁邊默默守著,翠英喝完粥,才歉疚說:“幾年前我還說日子好了,就……可現(xiàn)在還……”翠英把粥碗一遞:“現(xiàn)在也不錯啊,這粥要不好喝,我能一喝就二十年?”
他承包了十畝地,機械化種植,蔬菜質(zhì)量好,銷量超大,輕松供完兒子的學(xué)業(yè),眼下愁著給兒子買房,夫妻依然過得拮據(jù)。
兒子從屋內(nèi)出來。她的心臟似遭鐵錘鑿擊,都人高馬大了。兒子漲紅著臉:“我都工作了,自己的事自己能辦,你們應(yīng)該享福,不要再為我操心了!贝溆⑿α耍骸拔覀儾灰恢倍荚谙砀?”
一家人都笑了,笑聲像水一樣,在院子里千回百轉(zhuǎn)。她望著懂事的兒子,雙腿一軟,倒在地上:“孩子,我才是你媽媽,我對不起你!毙β暆u止,支起身子,不舍地離去了,淚水肆虐。
人生常如此,有得必有失,有失亦有得,得到了夢寐以求的,卻失去了曾經(jīng)擁有的,一綜合就是零,還不如一碗淡淡的白粥,至少它淡得還有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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